［学者新见］ 基于交易的集群创新机制

岳芳敏

    新见解：专著《基于交易的集群创新机制》基于企业能力理论，结合创新经济学、集群经济学和经济社会学中的相关理论，基于笔者对我国尤其是广东改革开放以来自发形成的马歇尔式传统产业集群创新机制的观察，以及在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西樵镇纺织产业集群实地调研中获得的一手和二手资料，以动态视角分析了传统产业集群发展的不同阶段其创新机制的演化，重点考察了技术服务组织与集群企业之间基于交易的互动创新机制，从理论上解释了在一个缺乏创新动机与能力的传统产业集群中，集群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如何通过与技术服务组织的有效互动得以形成和提升的内在机理与过程。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1.产业集群创新机制随外部市场环境、集群创新网络构成者的变化而变化。在传统产业集群自发形成阶段，集群创新网络主要由企业之间的互动联系组成，企业之间基于不可交易的相互依赖性的“干中学”、“用中学”机制进行创新。即，基于企业之间纵向和横向的互动联系，基于地理临近性产生的关系临近性和知识临近性，是以信任和相互依赖性为基础，在面对面的交流、干中学、用中学过程中，通过隐性知识的转移而产生创新。在短缺经济环境下，企业创新动力不足，同质化的知识、信息的转移和扩散导致集群中企业普遍进行模仿创新。

       当市场环境发生变化，创新成为企业竞争优势的动力源泉时，中小企业集群因创新动力和能力不足而走向衰落。为弥补创新市场失灵，政府主导设立技术服务组织。由此构成的集群创新网络中，技术服务组织与企业之间基于交易的互动创新成为集群重要的创新机制。同时，现有文献已经阐释清楚的基于不可交易的干中学、用中学集群创新机制仍然存在。两种集群创新机制相辅相成，共同扶持和促进企业创新能力的形成和提升。本研究重点探究基于交易的集群互动创新机制，从而将现有理论向前推进一步。

       二者之间对新产品和创新服务进行的市场化交易，主要源于技术服务组织在发挥其公共职能提供技术创新和知识服务的同时，它还是一个独立的法人实体，商业性的机制设计在决定了其市场化交易基础的同时，还起到了效率机制作用，促使技术服务组织不断适应企业需求，从而更有效地与企业互动创新。

       2.技术服务组织与企业之间基于交易的互动创新内容和方式随着企业创新能力从缺乏到具备而演化。当企业普遍创新能力和动力不足时，技术服务组织以成本价提供专用性新产品以满足企业需求，带动企业创新。随着一部分企业从外购新产品转化为自制新产品，但产生了对培训、技术咨询、检测等通用性创新服务的需求。而另一部分仍然依赖外部创新资源进行创新的中小企业也需要这种服务。为适应这种需求变化，技术服务组织拓展职能，既提供新产品/样品，也提供通用性创新服务。与此同时，二者互动创新的方式也从企业创新能力不足时以技术服务组织自主研制新样品为主，转化为企业具备一定创新能力后与技术服务组织合作、协作和自制创新三种方式，其中技术服务组织自制新样品后销售给企业的方式较少。技术服务组织的有效性是以职能的适应性演化及其运营机制的市场化转换为前提的。其结果是企业形成和提升了创新能力，集群进入创新、升级发展阶段。

       3.并非技术服务组织嵌入集群创新网络后，就必然能够带动并扶持企业创新。除了上述对技术服务组织的机制设计之外，作为互动者和外部资源需求者的企业，其自身行为也起着决定作用。企业应积极主动地寻求外部资源，尤其是缺乏创新资源的中小企业。企业积极主动的行为意愿是其学习能力、吸收能力具备的基础，是提升企业能力和竞争优势的决定性因素。虽然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环境下，企业创新动力普遍增强，但在传统产业集群中，并非所有的企业都能够积极利用外部资源弥补自身创新能力不足，一些企业仍然选择模仿，这不仅抑制了其他企业的创新动力，也因其低价竞销扰乱了市场秩序。

       现有的企业能力理论忽略了企业积极利用外部创新资源的主动行为因素，以企业创新动力强为前提假设。在互动创新过程中，被动的或消极的企业行为，会降低二者互动创新的功能，可能降低技术服务组织的有效性。关注集群互动创新机制中的企业自身行为，关注企业对外部知识、技能和资源的吸收和学习意愿、主动性和学习行为，可以基于企业行为探讨企业成长的机制，从而发展动态的企业能力理论，促进企业持续地保持竞争优势。

       基于上述研究，我们提出两点政策性建议：

       一是为使政府设立的技术服务组织有效发挥作用，作为创新产品和服务的提供者，技术服务组织需要基于企业创新能力条件和创新需求进行机制、进入路径设计和职能设置；市场化运作的技术服务组织的效率要高于政府公有公营的。但同时，地方政府需要对设立的技术服务组织进行扶持和引导，要建立必要的协调监管机制以确保市场化运作的创新平台发挥公共服务职能；技术服务组织必须嵌入本地集群，为企业提供其所需的定制式服务，同时也提供引领市场潮流的新技术、新产品，即需求导向和供给导向相结合地提供创新服务才能持续有效地扶持企业创新。通过供给创造有效需求，不断引导和提升企业创新动力和能力。

       二是在与技术服务组织互动过程中，还应关注企业的行为。只有积极主动寻求外部创新资源、积极学习和吸收外部知识和技能的企业才能充分利用外部资源，弥补自身不足。政府可以从加强对企业的技术、管理人才培训、提升企业家认识和素质方面入手。同时，集群创新、升级扶持政策要针对集群的产业类型、集群的发展阶段以及企业的创新需求来制定，政策要有引导性和前瞻性；加强集群创新网络之间的联系可能提高集体效率。这需要政府制定政策或提供环境，激励各网络节点的主动合作行为，尤其需要促使企业积极主动地寻求外部创新资源，加强与其他制度组织的互动联系。此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政府要制定适宜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规范市场秩序，以此激励企业积极创新，主动寻求外部创新资源，在与其互动中提升企业创新能力。从而将产业集群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系统的、有规划的合作和学习、创新机制的区域创新系统。

       （原著《基于交易的集群创新机制》，广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