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重读恩格斯《暴力论》

高颂麒

       年初在美国东部城市波士顿国际马拉松体育比赛中发生高压锅炸弹连续爆炸的恐怖袭击事件，使体育爱好者与一般观众死伤230多人，死者包括一名八岁男孩和我国一位留学生，令人十分痛心。它虽然比之十二年前的9-11事件杀伤各族几千无辜平民轻微得多，但性质是一样的。《南方都市报》报道说，波士顿恐怖暴力事件的发动者“是与人类为敌”。我从理智上感情上确认，这一表述非常准确。制造恐怖暴力事件者以破坏为目的，其杀伤对象是有权生活在地球上的平民，他们作案时对此是清清楚楚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干？警察迅速侦破并逮捕嫌犯，其身份可以证明，他们绝不是什么高调的“反对美帝国主义”，而是带着极端的“信仰”移居美国，又无法融入美国社群而走上这条灭绝人性之路。世人都在谴责这种暴行，可是我国有些人却利用网络阵地制造谣言，发出嘲笑和鼓掌。在“新浪微博”中有人呼叫：“好啊！炸得好啊就是炸死的太少了”。另一人也持相同口吻：“不管死的是谁，只要是美国发生爆炸，我都开心！”。有人则喊道：“活该！才死两个，太少了，就是美国全部炸掉了才好了”。听到这些叫嚷，我既有点震惊，又有点莫明,这些人的荒唐思想与鼓吹打砸抢的“文革”思维何其相似! 在“凯迪社区”发生一场论战，某人发表《波士顿大爆炸谁干的？》的贴子，说这场袭击是美国政府为摆脱金融危机而制造的“脱困闹剧”，并预言美国将在事后寻找替罪羔羊，再次发动战争，同时更直言大批安保和救护人员进场是为了“消灭证据”。这样的无根无据的谣言，吸引了凯迪网友们的眼球，不足24小时就获得了接近50000次的点击观看和超过350条跟帖评论，但却只有1票表示“赞同”。绝大部分网友纷纷进行了谴责，不留情面地痛斥：“楼主，你该吃药了”、“五毛又出来吓人了”、“混淆视听、必遭天遣”……

　    上述只是发生在国际上一件暴力事件在国内人们意识上的反映。当今国内外发生的有影响的大小暴力事件，在我国网上网下大都有截然不同的观点的评论。一般来说，不同认识，本属平常，但在是非面前，还是有人以怪异之见指鹿为马，混淆黑白，转移视线，人们对此不应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应问个为什么。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明，“真理只有一个”，非此即彼，不可能亦此亦彼的。到底谁对谁错，哪对哪错，是非总会明晰，实践是最公正的裁判员。

　    国内暴力事件，首推四十多年前“文化大革命”的“大民主”与“文攻武卫”。“大民主”实行“群众专政”，无法无天，使人不成其为人，家不成其为家，被随意指派罪名，倚仗暴力威胁，斗、打、抄、杀样样齐全，伤害了一大批民族文化精英。更为离谱的是“文攻武卫”，四人帮愚弄了千百万红卫兵造反派拿出真刀真枪互相厮杀，广西、四川是重灾区。当年珠江主流下游就像近期上海黄浦江上大量漂浮着的病死猪，一个个在广西被枪杀的人体在众目睽睽下流过广东，流向大海。最近网络报导，说重庆红卫兵坟场清明开放，粘贴的照片让人看到丛生杂草的山岗上有好些墓碑，其中有块较大的，大概用来拜祭那些无名的死者。照片带我回到那个无政府主义的动荡年代，使我怀念当年一位就读于四川重庆当地大学因派别枪战死在这里的我的学生。这里埋葬的红卫兵何其之多，不知道他的灵魂是否也栖息在这里？这个“大民主”与“文攻武卫”，大革文化的命，民族文化在倒退，民族瑰宝在消失，民族精英在自泯，有为青年在互残，国家经济临崩溃，这个以文化为名的大规模暴力罪行有哪一丁点儿推动过历史进步？结论已写在历史实践中，写在党中央通过的决议上。但就是有人常常兴风作浪，挑战党的决议，否定改革开放，宣传要搞“第二次文化大革命”。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薄案暴露前夕说过，“文化大革命”有可能死灰复燃，也就是说，薄氏重庆的“唱红打黑”，是要把中央“文革历史决议”变成文字游戏，是个死灰复燃未成功的实例。尽管“文革”已通过中央决议给予否定，但“决议”在实事求是地揭示“文革”性质的同时，没有对“文革”作进一步的批判，“文革”思维还在一部分人头脑中阴云不散，最近就有两位有戴着“教授”头衔的人以“文攻”与“武卫”的不同手段为“文化大革命”招魂。

　    一位“教授”在微博上攻击党的关于“文革”的“历史决议”是“颠覆共产党”，骂不同意见者是“反党分子”、“汉奸”，企图改变十一届三中全会奠定的党和国家的航向。另一位副教授在因钓鱼岛归属问题的反日游行中出手打人。反日游行本是爱国正义，但有人却趁机打砸抢，还有人趁机宣扬与钓鱼岛归属无关的文革调调。有位80岁老翁说出自己的不同见解，竟遭某某大学一位中年副教授的掌掴，并赐给老人连作为副教授本人都不懂其含义的“文革”流行的“汉奸”帽子。这种有恃无恐侵犯他人人权，随意打斗别人的“文革”遗风，在该副教授的每个细胞中散发出来，为自我壮胆，还用“该出手时便出手”包装自己，实在是无法无天，无理无德。带着崇高的“教授”头衔，干着低能的违法丑事，已在社会上引起非议，实在可悲。中央电视台著名记者白岩松在央视新闻专题评论说出了大众的心声：“作为一个大学的教授，去打80多岁老人两记耳光的时候，其实是另外的一种汉奸，你让所有的人感到蒙羞，你也让很多的中国教授感到蒙羞。”

　    以上两位“教授”以维护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权威为由，攻击带来经济繁荣及因不够完善还存在副作用的改革开放。其实，他们作为“教授”应该懂得，“毛泽东思想”本是党的“七大”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集体智慧结晶的冠名，它的重要标志是把马列主义中国化的新民主主义论，它的理论基础与思想方法是源于马克思的辩证唯物论的“实践论”、“矛盾论”，准确地说应是“马克思主义的毛泽东思想”。脱离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毛泽东思想”应属假货。毛泽东后期离开了他原先信奉的理论基础，犯的错误不能因为他是毛泽东而归入毛泽东思想范畴，也不能因此改变冠名为“毛泽东思想”的马克思主义性质，也不因其个人的错误否定毛泽东思想这一集体结晶的丰功伟绩。我不相信这些“教授”们在事实面前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我认为，两位“教授”的所作所为，同样让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毛泽东思想蒙羞。

　    由此，我不能不想起上世纪70年代初期，毛泽东主席号召全党“学习马列”，我省掀起读马列原著的高潮。读书的主题是先验地规定了的“反修防修”，是以60年代始苏联“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集团”在苏联二十大与二十二大提出的“三和两全”（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平过渡、全民国家、全民党）的“修正主义路线”为靶子，在“文化大革命”后期联系“本国实际”继续批判。用恩格斯的“暴力论”批“和平过渡论”是个实例。回头看，当时的读书与批判还没有全面认识马恩的论述，带有实用主义的痕迹，但总是读了点书，有疑问，有收获。

　    恩格斯在1876年到1878年写成的《反杜林论》，通过批判杜林唯心的形而上学的社会主义学说，全面阐述马克思的科学理论。由于是针对杜林的错误发声，语言表达上比较多地对杜林理论倾向的批判，如不细读，还以为恩格斯的观点是“反其道而行之”，“对着干”。在政治经济学编的几章“暴力论”中，批判杜林关于暴力是“历史发展的本源”，是“绝对的坏事”的观点，恩格斯除阐明经济才是“历史发展的本源”外，可没有反过来说暴力是“绝对的好事”，他只强调“暴力在历史中还起着另一种作用，革命的作用”，即“社会运动借以为自己开辟道路并摧毁僵化的垂死的政治形式的工具”，“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这里指明使用暴力对付原有政治形式是有条件的，即旧政治形式必须是已“僵化的垂死的”。他用“另一种作用”来表述，意即暴力也不是“绝对的好事”。批判杜林暴力是“绝对的坏事”针对的是它的绝对化，而不在于暴力作用好坏本身。暴力作为政治斗争的手段，在历史发展中可起革命与反革命的作用，积极与消极的作用，推动与反动的作用。衡量暴力作用的性质，应根据它是促进还是阻碍人类社会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历史进步。这一马克思的辩证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恩格斯在《反杜林论》的“概论”与“暴力论”中，都有阐述。至于恩格斯老年回顾性的著述，就更加明确了。

　    当年带着实用主义倾向读书与讲解，只批反对暴力革命的“三和两全”，强调了暴力的革命作用，忽视了它的副作用。当年的中央在康生主持下写的批判苏修的“九评”大块权威文章，气势磅礴，人们也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理”，“暴力革命论”为此不胫而走。今天看来，当时批“三和”把暴力作用绝对化，我认为有违马恩认识论原意，不够实事求是。今天“暴力革命论”通过“文化大革命”的实践在一些人的头脑中根深蒂固了。一些网络写手的叫嚷，两位“教授”的行径，说明“暴力强权”的传统意识难以消除，它会制造出如波士顿暴力恐怖袭击那样的瘟神，让世界不得安宁。上月底，在我国北京就发生开吉普车冲撞天安门金水桥，造成游人二死四十伤的恐怖袭击事件，《法制日报》评论，恐怖袭击的暴徒“是全国各族人民和全世界人民的共同敌人”，要“坚决依法严厉打击”。有没有人为恐怖暴力叫好？网上还未见到，相信在崇尚暴力对待国内外社会问题的信徒之中不无雀跃。思想混乱了是可叹可悲的事。当然，我并不认为前述那些网络写手及两位“教授”是“文化大革命”的得益者，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是另一类受害者。

　    党的十八大党章指明：“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从建党之日起，一如既往地确认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理论是党的灵魂。当前党内思想复杂化了，出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象，除因拨乱反正促进社会发展，仍有不少改革未到位，或被扭曲引起了错觉，也因过往能看到的马恩理论著述太少，毫不奇怪地出现了“盲人摸象”。但是，我党执政后，马恩著述的全豹已呈现在全党面前，只要真正坚持马克思主义，实在有必要再探究马克斯恩格斯按照历史发展与时俱进地阐述他们的科学思想，认真重读马恩著述，消除主客观造成的假大空的流毒，在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理论指导下统一思想，团结奋斗，联系中国实际，脚踏实地地追寻与实践社会主义的中国梦。

　（2013年5月20日）